BadPinecone

第四章

 

 

金妮将门在身后关上时，汤姆并没有躺下。

首先，他用咒语清扫了房间，接着清理了他之前制作的魔药，还花了一些时间去寻找他在坩埚爆炸之前做的记录，复习他写过的东西，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补充几句话。

当他终于靠坐在枕头上时，他翻动着作为他的魂器的日记本。他突然再次跳下床，在书桌旁坐下，日记本在他的面前摊开，他将几滴墨水落到一张空白页面上，它们立刻被纸张上的魔法吸收了。

现在，他手中拿着羽毛笔，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和写什么了，这对他来说是十分不寻常的。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将羽毛笔尖放在页面上，留下了一个小墨点。

‘一个女巫将你拿在了手里，她发现你是什么了吗？’他的句子消失了，在下面，一个同样笔迹的新句子出现了。

‘她无需发现她已经知道的事情。’

“她已经知道什么了？”汤姆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重复道，他抓着日记本，看着句子逐渐消失。他又用羽毛笔蘸了蘸墨水，再次开始书写。

“她知道什么？”这个问题在页面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更久，汤姆咬紧牙关，觉得很愤怒。墨水又消失了，但是魂器没有回答，汤姆又坚持写下了同样的问题，但仍然没有得到回答。他自己的魂器怎么能不回答他？汤姆将日记本扔到墙上，挫败地捶打着木头桌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日记本从地上捡了起来，然后走到床边躺下，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天花板。

他的这位新助手有问题，而他却不知道是什么问题，这让他忧心忡忡。

他最终睡着了，日记本仍然被牢牢抓在他的胸前。

当汤姆下楼时，他发现金妮正在炉子前面，一只手用锅铲指着天花板，另一只手背在后面。“早上好，汤姆。”她回头说道。“我还想呢，在昨晚发生的事情后，你会喜欢来一顿精神饱满的早餐。你觉得好些了吗？”她问，晃了晃火上的平底锅。

汤姆将椅子拉过来，慢慢坐下。“有点酸痛，但我会活下去的。”他还以为金妮会问他做了什么魔药和它怎么会爆炸。

虽然事故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真的让他很不高兴，尤其是她离开后，他重新阅读了自己做下的笔记，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一点小爆炸就可能造成灾难性的事故，如果他再次搅拌魔药，它变成气态之后就会成为烈性毒药。

然而，金妮什么也没有问他，她只是一直在说话，告诉他，她的哥哥们总是在他们的房间里搞爆炸，让房子处于警戒状态。

利用金妮在房间另一端的工夫，汤姆不慌不忙地观察着她。她的红发在后面编成了一条辫子，她穿着一件灰色毛衣和一条突出她的曲线的黑色裙子。

她看上去无趣得很，似乎与他遇到的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但是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种种的巧合，她惊恐又好奇地看着他的样子，商店里的气氛正在改变，不再紧张了，但有时又有点亲密，而现在，魂器莫名保持神秘，拒绝回答他对于她如何了解这本日记的性质的追问。

“你有多少兄弟姐妹？”金妮将盘子放在汤姆面前，他们开始吃饭后，他问道。

“我有六个哥哥。”金妮说。“五个……”她纠正自己。“一个在战争期间死了。”

“和六个哥哥一起长大肯定不容易。”汤姆说，没有理会金妮的最后一句话，避开了这个微妙的话题。

“我可以告诉你，我见够了各种裸男，我学会了打架，我还是一个出色的魁地奇球员。”汤姆将银器放在盘子上，带着笑意看着金妮。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他说，将一块煎饼放到嘴边。“你的手怎么样了？”在咽下食物之后，他问道。

“我觉得好多了……”汤姆将椅子拉近金妮，对她伸出一只手。

“让我看看。”金妮惊讶地看着他，犹豫地将仍然包着绷带的手放到了他的手中。汤姆慢慢地拆开绷带，手指抚过金妮白皙皮肤上的红色伤痕，这让她想起了昨天被咬的那一口。

“怎么样？”她低声问道，因为他太近了，太近了，金妮觉得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足够的空气供人呼吸。

当汤姆抬起头时，金妮对上了他的双眼，他不禁俯下身去。壁炉中的火焰突然呼啸起来，汤姆坐直了身体，将椅子推到原地，拿起银器，像被烫到一样扔掉了她的手。金妮猛地吸了口气，想掩饰自己停滞的呼吸，她也抓住自己的餐具，狼吞虎咽地吃着煎饼，她觉得自己脸红了，一半是因为羞耻，一半是因为让他靠得这么近的愤怒。

‘他们是算准了时间吗？这可不好。’她恼火地想。

博克从壁炉里走出来，拂去衣服上的灰尘，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把胳膊放在桌子上，脸搭在上面，立刻开始打鼾。

“博克先生？”金妮叫道，有点担忧地对另一个巫师伸出了手，但汤姆举起手，点头制止了她。几秒钟后，博克起身靠在椅背上，头仰成了一个不舒服的角度。

汤姆慢慢地站起来，拿起他的盘子和茶杯，示意金妮跟上。她也拿着她的东西，跟着他走进走廊，把东西放在汤姆旁边的柜台上。“怎么回事？”她问，所看到的一幕仍然让她惊讶。

金妮不记得见过谁喝成这样。

“得喝了一两个晚上吧。”汤姆一边吃，一边平静地说道，很明显，他们刚刚目睹的场景对他来说已是司空见惯了。

在那一刻，她觉得很理解博克，不是酩酊大醉，而是那种极度的疲劳。

昨晚，她的房间小得让人感到幽闭恐惧，而在发生汤姆的事情之后，她不禁踱步了数个小时，焦虑非常。从她关门上锁的那一刻起，日记的话语就回荡在她的脑海中，而现在，如果她可以忘记自己见到的东西，金妮宁愿把眼睛挖出来。可是金妮知道，她根本忘不掉自己在那些页面上读到的东西，还有她将它捧在手中的感觉；她只能努力想明白已经发生的事情。

他们的相遇在五十年后，他怎么会认出她呢？金妮甚至还没有写下她的名字……

她只想到了麻瓜们关于灵魂伴侣的老概念；两个灵魂总会认出彼此，不管是哪个世界和人生，亦无关空间和时间。但那只是传说，小孩子的床头故事。

不可能的，但在此刻，她只能想到这个。

汤姆·里德尔站在她身边，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但他的一部分却认识她，拥有关于她的记忆。如果这没有藐视时间定律，那怎么可能？

金妮又看向他。汤姆已经吃完了，现在正在吹茶，阅读放在柜台上的报纸。

她也不能问他这件事，可能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他的魂器这样做了。

她回忆起哈利救了她的那天，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她安全地待在她母亲的怀里，听着校长讲述发生的事情，现在，她考虑着他说过的话，怀疑魂器是否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她与坐在她身边的这个巫师之间有任何羁绊的想法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那天早晨，她花了几乎全部自制力才离开她的卧室，一个声音尖叫着要她离汤姆远点儿，但金妮决定不仅忽略它，还要给他煮饭。当她将围裙系在腰间时，她觉得自己好像把一直唠叨的理智都绑上了，而这个理智一直在告诉她，她与汤姆·里德尔说话都是疯狂的。

反正，尽管他是这种人，或者说恰恰因为他是这种人，金妮找不到照做的力量。

在她的一年级结束后，无论她多么努力地否认，可即使现在，她每次想起，都会记得自己在那个二年级前的暑假感到的背叛，那些她想念那本日记的日子，因为她打心眼里知道，他是她的第一个朋友，绝不会出卖她的秘密和取笑她的朋友。

她已经将一切告诉了他，哪怕那尽是些一个11岁孩子的琐事，可在那时，它们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现在，麻烦又来了；她变得太习惯在他身边，危险地喜欢他的存在。从经验得知，那样是非常冒险的。

金妮吃完饭后，汤姆把盘子送到了楼上的水池里，开始开店。金妮皱着眉看他。他出奇地安静，她开始感觉焦虑了。‘他知道了吗？魂器告诉他什么了吗？’她恐惧地想，觉得喉咙发紧。

订单从壁炉里出来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汤姆挥动魔杖，让它们飞向她身边的柜台，微笑地让她知道，现在轮到她登记了。

见到他的微笑，金妮放松了下来。

如果他真以为有奇怪的事情正在发生，她和她讲的故事有什么不对劲，他没有表现出来，这让金妮推测，他的沉默可能与昨晚的事故或者刚刚厨房里发生的事情有关。

因为汤姆需要更加仔细地检查一些刚刚到达的书，思考博克从壁炉里出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因为金妮被安排了新任务，这天早晨过得相当快。

事情开始于他本想验证自己改变配方后的治疗魔药的效果，让它反应得更快一些，但局面却失控了。现在他们接触的时候，他也开始感觉不舒服了，或许不像她那么不舒服，但也足够让他心烦。他不是那种失去控制的男人，尤其是在女人周围。但那一刻不同，她离得那么近，他都意识到她屏住了呼吸。

那天早晨博克出现时，汤姆见到他从未这么高兴。

他试图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甚至他必须在不被咬伤的情况下专心地安装吸血鬼的下巴时，他的思绪也总是回到同一个地方，当午餐时间到来，汤姆几乎得出了唯一的结论，他必须对金妮使用摄神取念，因为她绝不会主动告诉他任何事。

汤姆正要关闭壁炉时，它改变了颜色，一个巫师从火焰里走了出来。他穿了一身黑，更加突显了他的苍白皮肤、古典面容和金发。

“汤姆！我终于过来了！”巫师说道，他走向汤姆，伸出一只手，汤姆握住摇了摇。“阿布拉克萨斯……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我们正要关门呢。”

“当然是你，我是来接你吃午餐的。我们需要谈谈这个周末。”他随意地将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与汤姆一起吃午饭和他为他们安排的计划明显让他很高兴。

“这个周末？”汤姆困惑地皱眉重复道，他不记得在最近与阿布拉克萨斯有过任何安排。

“对，你就和我来吧，我可不接受别的结果。”马尔福威胁地说道。“如果你拒绝，我妈会永远恨你的。”他补充道。

“那好吧，让我先关门。”汤姆过去关门，正式开始午休了。马尔福走向柜台，注意到了金妮。“我不知道还新雇了人。”他靠在柜台上说。

汤姆走向壁炉，拿起装飞路粉的碗。“博克几个星期前雇佣了她，她的名字叫吉妮维娅。吉妮维娅，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汤姆为他们做了介绍。马尔福对金妮伸出手，当她将手放在他的手上时，他轻轻亲吻了它。“乐意为您效劳。”他微微一笑，接着转身走向汤姆和壁炉。

阿布拉克萨斯先进入了火焰，汤姆抓取一把飞路粉后，将碗放回了原处。“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我认为我绝不会忘记他。”金妮在柜台后面哼了一声，汤姆露出了愉快的坏笑。他消失后，金妮在裙子上擦了擦手背，试图抹去阿布拉克萨斯的嘴唇落在她皮肤上的感觉，她觉得马尔福的触碰要让她起皮疹了。

金妮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上通往厨房的楼梯，她用力地打开门，仍然坐在椅子里的博克惊醒了，几乎从座位上摔倒。“怎么了！？”他吼道，挺直身体，用双手揉着眼睛。

“对不起，我只是开门开得太用力了。”金妮走向他们存放面包的柜台。

“里德尔在哪儿？”

“他去和一位朋友吃午餐了。”

“哦……”

金妮认为，根据那种声音，与他单独待在同一个房间是不明智的，因此，她迅速准备好食物，然后进了卧室，对于博克的闲聊，她只是做了简短的回答。

 

** *

 

马尔福和汤姆坐在一张能看到麻瓜街道的桌子旁，一起聊着马尔福在魔法部的工作，他又被提升了，他不喜欢越来越多有麻瓜血统的巫师加入工作和升到管理层，哪怕是在微不足道的部门。显然，一个双亲都是麻瓜且没有一个祖先有魔法天赋的巫师竟然进入了神秘事务司，那可是魔法部最重要的部门之一。

汤姆若有所思地听着马尔福家族最后一批成员的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快速细数魔法部的人员，他升得越高，他提供的信息质量就越好，通过他们偶尔一起吃饭或持续通信，他一直知道，如果麻瓜出身的巫师和混血巫师一直被接受的话，魔法社会将无法持续。

有很多人也有同马尔福和他一样的想法。汤姆的姓名在他们之中流传，用他的想法和观点吸引了格林德沃的前支持者和其他对魔法部包容性政策毫无兴趣的巫师们的注意。最近，他的团体开始自称为食死徒，这个名字让他们觉得自己团结在欢庆死亡和纯血巫师凌驾于低等巫师和麻瓜之上的事业之下。对于汤姆来说，这是一个代表可以帮助他永远生活在自己想象的完美乌托邦中的巫师群体的名字。

他们真的只需要有人指引他们。

他们吃完饭后，谈话夸张地调转了方向。“你的新同事似乎挺友好的。她姓什么？”阿布拉克萨斯十分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汤姆回答道，他看着玻璃窗外面的麻瓜，觉得很乏味。

“你不知道？”马尔福愣住了。很少有汤姆·里德尔不知道的东西。“那她从哪儿来？”

汤姆觉得自己对她的信息有一种古怪的占有欲，似乎与阿布拉克萨斯分享他和金妮如何相遇都不是一个好主意。“博克雇佣她是为了吸引更多顾客，我认为她不会待太久，博克的妻子最终会发现的……要么她自己就会离开。”

马尔福笑了起来。他的一位同事是博克夫人的朋友的朋友。办公室里总是流传着这个女人的新故事，她脾气火爆，但却御夫无道。“如果非要我猜的话，我会说她是一个韦斯莱。”

“我也那么认为的！”汤姆笑着说，将杯子举到了唇边。“但他们实在太多了。如果我们在霍格沃茨见过她，我觉得我们应该记得，你不觉得吗？但她也说她没有念过霍格沃茨。”

“我想是吧。她会和你一起参加我的圣诞晚餐吗？”阿布拉克萨斯扬起眉毛问道，脸上挂着可怕的微笑。“一直陪你到第二天的午餐？”

汤姆皱眉看着阿布拉克萨斯，消化着另一个巫师所说的话。“我没有和她睡觉，阿布拉克萨斯。”他嘶嘶地说。

阿布拉克萨斯看上去十分惊讶，甚至有点震惊，汤姆与金妮这种长相的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却什么都没做。“古怪。”阿布拉克萨斯总结道，汤姆翻了个白眼。“为什么？”

汤姆扬起眉毛，看了阿布拉克萨斯一会儿。“这不关你的事！”

“什么！？拜托！你们两个之间怎么回事？请告诉我没什么，这样我就可以邀请她去吃晚餐了！”马尔福直言不讳地说。

“什么都没有，马尔福；我只是试图以专业的态度对她。”汤姆徒劳地回答。

“真的吗？”马尔福坚持地问道。

“对，阿布拉克萨斯，真的！”汤姆停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看着地板。“还有，想到和她那样就感觉不太对。”

马尔福皱起眉头，好奇地看着他，分享这种私密话题让他有些惊讶。“好吧，如果你觉得她不吸引人，那是你的问题。我要邀请她参加晚餐，你觉得呢？”

汤姆想说他不允许，他不想他靠近她，如果他碰她一根汗毛，他都会杀了他。“我并不在乎。”

“那好吧，反正上午九点我会在庄园等你们，我约了一些我们的朋友，我们要去牛津的一个新地方吃早午餐……”

当他们讨论完周末的计划后，汤姆意识到开店已经晚了几分钟，他希望博克现在可以照管一下。他走出博金-博克的厨房壁炉时，里面是空的。水池里有要洗的盘子，但博克没有睡在早晨那把椅子上了，所以他下了楼。

“博克先生，你这是十分不成体统的！”他进入商店，这是他听到的第一句话，紧随而来的是博克的笑声。他环顾四周，在一个架子后面看到了金妮的红发。“如果你不离开我，我就要自卫了！”

“我不明白，在我接受你成为我的雇员后，我为什么就不成体统了。”博克回答道，他的声音因为酒精和期待而嘶哑。汤姆不确定自己应该去她的身边，还是上楼，然后等待金妮离开商店的结果，结束他的所有问题。但是，在他做出决定之前，金妮对上了他的目光，看到他在那里，她很惊讶，并替他做了决定。

“这不像话是因为我在和汤姆相处。”她对博克说。

巫师突然停住了坏笑，金妮看向汤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就好像他无法相信她刚刚将他拖进了这个烂摊子里，还是以这种夸张的方式。

突然，商店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尴尬和恼人：金妮放下了魔杖，博克没有了摸金妮裙子的兴趣，他本来的意图不仅只是摸她的大腿的。他没想到金妮会那样说，他也不想冒险冒犯博金-博克自从开店以来的最好雇员。

汤姆·里德尔的帮忙等同于钱，如果他离开了，博金会杀了他。

汤姆开始慢慢走向金妮和博克，绕过架子和玻璃柜台，尽可能多花一点时间到达商店后部，他不想做没有准备的事情。昨天晚上，他只睡了几个小时，阿布拉克萨斯带来的魔法部新闻让他有点脾气暴躁，而现在，他那个任性的助手又给他带来了麻烦。

同时，仍然在梯子上试图避开博克的金妮红了脸，自从霍格沃茨一年级那场著名的情人节事件后，她就没这么脸红过了。她刚刚对博克说自己和汤姆·里德尔在谈恋爱，她甚至不知道他可能会告诉给哪些人！一方面，与汤姆保持一段假关系并不比博克的觊觎让她觉得安全，但另一方面，如果这会影响未来呢？

金妮立刻想起博金给凯维多看的那张照片，汤姆身边有一个女孩……金妮突然感觉很麻木。那是她吗？

她是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吗？那不可能是她，一定是别人。

“你还好吗？”汤姆的谨慎话语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金妮几乎从梯子上掉下去。

她开始爬下梯子，博克仍然抓着她的裙角，突然的紧张几乎让她一脚踩空。她的双脚都落到地上后，汤姆将她一把搂过，他们都看着博克。金妮仍然有些迷失在自己的思绪中，她仍然在想那天早晨自己从博金那里听到的故事，她的另一些注意力则集中在汤姆贴在她的腰上的手上。

金妮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专注于现在，她向他靠得更近，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一条胳膊搂住他，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前，将手指探进他的马甲，随意地抓住黑色布料。

“嗯，一切都很好，里德尔。”博克说，他清了清喉咙，接着走出了商店。金妮做了一个深呼吸，站在汤姆面前，看着他冷漠的眼睛。

金妮抓住他的外套领子，开始摇晃他。“那个男人怎么回事！？他为什么那样做？！”

汤姆小心地掰开她的手，将它们握在手中，唇上露出残酷的微笑。“吉妮维娅，问题不是他为什么这样做，而是他为什么这么久才做。”金妮扬起眉毛，想起她已经意识到博克是因为她的长相才雇佣她的。“多谢你的帮助，汤姆。”她不痛快地说，但汤姆已经走向了商店前部。

金妮有些恐惧地听汤姆对她说，他周末要离开。在博克事件发生之后，她真的不喜欢单独待在商店里的主意。

确实，她上个周末都在独处，因为汤姆选择将自己在阁楼里隔离，她在工作之余几乎见不到他。但她仍然有这种感觉。就算博克现在相信她在和汤姆谈恋爱，她也怀疑他还会接近她。

第二天，金妮听到厨房里传来响动，她走进房间，以为会发现博克在做什么事情，却见到一个梳着优雅背头的棕发男人正在开合橱柜。一个怀孕的女人坐在桌子旁，一边读报纸，一边漫不经心地揉着隆起的肚子。“早上好。”金妮说，希望给博金夫妇留下好印象。

博金先生停下手头的事情，用尖锐的绿眼睛看着她，显露出他的权威和总是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态度。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转向橱柜，嘀咕着博克是一个蠢货，并忽略了她。博金夫人从报纸上抬起头，很不满意自己的所见，她咂了咂舌头，将报纸叠起来，贴到肚子上。“如果我没错，你是吉妮维娅吧？”

金妮扬起一条眉毛，这种语调表明这个女巫要开始一场金妮不会喜欢的谈话。

“对。”她礼貌地回答。

“哦，吉妮维娅什么？还是你的父母没有给你别的名字了？”金妮对另一个女巫露出微笑，这种态度似乎让她恼火。

“只有吉妮维娅。”她说，在离她最近的椅子上坐下，从水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

“只有吉妮维娅？那这个‘只有吉妮维娅’此刻在做什么？让我猜猜！肯定不是去德国出差见客人！”她讥讽地提起了商店招聘新雇员的条件。

“不，我一直在打扫和重新安置陈列柜。”金妮一边说，一边开始吃苹果，看上去心不在焉。毕竟，博克雇佣她又不是她的错，她也不打算让博金夫人说的话影响她。

“打扫？”博金夫人尖声叫道。“打扫？我们每周派我们的小精灵过来四次干这个！他可以处理！我看出来这里发生什么了！无法置信！你的合伙人真是令人无法置信！”她对她的丈夫说道。

博金转过身，耸了耸肩。“显然他的计划没起作用。”他对金妮扬了扬头。“她在和里德尔约会。”

“粗鲁！”金妮想道，博金怎么可以那么随便地忽略离他不到两米的她，故事传得这么快也让她有点害怕。

“反正那真是令人宽慰！”女巫做了一个深呼吸，揉着她的肚子。“我不知道他可怜的妻子是否能忍受另一宗风流韵事了！我希望他至少能有最基本的体面，离她远点儿。如果他做了那种事，我怀疑里德尔先生是否会接受继续在这儿工作……但即使如此，你在这里生活也是相当不合适的。”她对金妮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找住处？”

金妮不自在地看着她，尤其是她和汤姆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住处？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工作那么久，需要自己的住处，博金夫人。”金妮说道，她吃完了苹果。

“我希望不要！你可以下楼开始打扫了，我们很快下去。”金妮慢慢站起来，走出了房间。她离开时，一只猫头鹰开始敲打窗户，但博金将它放进来时，金妮已经下楼了。

就算有博金夫妇试图阻挠，金妮也决心要度过愉快的一天，她会整理离商店前部最远的架子，尽可能远离他们，到了午餐时间，她会去破釜酒吧吃饭，下午都在丽痕书店读书。或许还在破釜酒吧吃晚餐，接着，她会起草一封给邓布利多的信，问问她的怀表怎么样了。

她站在仓库里戴皮手套时，博金跳下了最后几级台阶，金妮后退着撞到了墙上。“帮帮我的妻子！”他一边说，一边跑去打开门锁，对壁炉施了咒语，燃起火焰，让新的木头漂浮进去。

“博金夫人怎么了？”金妮摘下手套，靠在柜台上，汤姆做了什么事吗？

“格林姆夫妇被捕了。”博金说，他绕过柜台，进入了仓库。“谁？”金妮大声问道。

博金突然在门口出现，他皱着眉，十分生气。“格林姆夫妇！在格林德沃被捕之前设法抽身的家族之一，但还是被指控为主要支持者了！”他看着她说道，就好像她很愚蠢。“在魔法部逮捕格林德沃并发现一部分人并没有受到法律制裁后，他们决定重审关于一些家族的案子。今晚，他们派遣一队傲罗去了他们家，找到了一个秘密房间，里面装满了与格林德沃的通信、照片、关于他的宣言的书籍和很多违法物品。”博金低声说道。“格林姆夫妇首当其冲，傲罗们很快会开始拜访其他巫师了，那意味着很多人会想在他们到达之前处理掉他们最罪恶的所有物，他们会把三分之一的身家寄过来的！”

他们听见博克在楼上大笑。“我的信使绝不会让我失望的，博金！”他在楼梯间叫道。“我可以闻到我们今天赚到的加隆的味道了！”他出现在楼梯上，搂着喜笑颜开的博金夫人。

金妮将手套放进柜台里的一个架子上，就在这时，第一个顾客走出了火焰，接着是另一个，一个又一个。突然，金妮发现自己在通往厨房的楼梯跑上跑下，为等候的客人准备茶点。博金夫妇和博克尽快工作，购买了他们带来的大部分东西，把剩余的送到了巷子里更专业的商店里，离开商店的客人没一个不满意的。

金妮真想知道，在伏地魔的两次死亡之后，商店是否就是这种状况。

他们要关店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午餐之后，博金夫人很快就放弃了，尽管脑子不累，但她的大肚子需要休息，金妮代替了她，在两位巫师的指导下记录新物品。

一天结束后，金妮精疲力竭，很可惜，她打算在丽痕书店度过的舒适下午被毁了，她只得到了腰酸背痛。她几乎是爬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决定至少要出去吃晚餐。金妮还差几页就读完《法兰肯斯坦》了，它会是晚餐时的完美伴侣。

博金夫妇坐在厨房里，一个家养小精灵忙着为他的主人们准备晚餐，她经过桌子进入壁炉时，他们没有理她。

金妮走进破釜酒吧的餐厅，占据了一张桌子的一大群人让她感到惊讶，汤姆坐在首端。这是一群古怪的人，有着各种年龄的男巫和女巫，一些人的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马尔福是第一个注意到金妮的人，他起身走向她，引起了汤姆的主意。阿布拉克萨斯搂住她，将她拉到汤姆身边，汤姆对她微笑地说：“吉妮维娅，我听说你今天在商店里很忙。”

“有点吧，我们刚刚关店。你错过了所有乐趣！”金妮也微笑着说，她努力从马尔福怀里挣脱出来，将胳膊环抱在胸前，小心地观察着坐在桌子周围的巫师们。“一切都好，但我真的累坏了！”她又转向了汤姆。

“听到这个我很难过。让我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们吧。”汤姆圆滑地说，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让她挽住他的臂弯。

他们环绕着桌子，汤姆把她介绍给了所有男巫和女巫，金妮觉得越来越紧张。

她认得一些名字，知道他们是谁，一些人看年纪就知道是汤姆在霍格沃茨的同学，一些人自从他杀死哈利的父母后就一直待在阿兹卡班，要么就是她知道一些人的孩子。金妮血液冰冷地意识到，她正在被介绍给第一批食死徒。

“你感觉还好吗？”看着她越来越苍白，汤姆问道。“或许你坐下会好点儿。”他紧紧地搂住她说，以免她昏倒。

“吉妮维娅，你想和我们一起吃晚餐吗？”阿布拉克萨斯走过来说。

“你可以叫我金妮。”她说，对他露出不诚恳的微笑，“我不能接受邀请……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一定比预料的还要疲惫。”金妮用手捂住脸，忽略了面前发生的事情。“我想打包回商店吃。”

“你确定？你可以同我和汤姆一起坐下来，我给你拿把椅子。”马尔福转身要去找店员。金妮抓住他的胳膊，制止了他。“别了，我最好还是回商店里。”金妮对所有人道了别，但马尔福殷勤地坚持要和她一起去，帮她找侍者点晚餐。

汤姆告诉她，他会在明天晚餐后回来，接着，他转向了一个巫师，金妮现在知道，那是高尔的祖父，而高尔是德拉科的前任保镖。

金妮和阿布拉克萨斯找到了一个侍者，他们一同坐在柜台旁边的高脚凳上，阿布拉克萨斯要了一杯火焰威士忌，一边喝，一边看着金妮。“那么，金妮，在博金-博克工作怎么样？”他问道，将玻璃杯放在了柜台上。

“今天之前都相当平静。”金妮在座位上伸直身体，想避开一条腿离她太近的马尔福。金妮想友好一点，但如果他觉得可以碰她，她可不想友好了，尤其是她确信，来自他的一丁点儿触碰都会让她染上某种被社会抛弃的疾病。

“哦，对，我听说格林姆夫妇的事儿了。可惜啊。他们的长子菲利克斯是我们的朋友。”阿布拉克萨斯用杯子指着汤姆的方向。“天黑之前，他在魔法部待了一天，试图让他的父母回家，但很不幸，他们仍然在阿兹卡班。他们说傲罗们仍然在工作，但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否逮捕了其他巫师。”

“我们肯定很快就会知道了。”金妮说，魔法部把那种巫师关起来，她可一点都不难过。金妮模糊地记得，阿布拉克萨斯在最后一战之前就死了，但她一点也不记得他是否活到看着他的家庭和儿子被控诉与格林姆夫妇同样的罪行，她确定他肯定不会无动于衷的。

阿布拉克萨斯喝完酒，又点了一杯。“你圣诞节要去看你的家人吗？”

金妮沉默地看着他。如果阿布拉克萨斯知道如何创造奇迹，她肯定要和她的家人一起过圣诞节。“我不知道。怎么了？”

“我家每年二十四号都会组织一场晚宴，汤姆一直都参加，因为你和他住在一起，我觉得你或许愿意给他作伴……”他嘀咕道，用杯子藏起了坏笑。

金妮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今天，似乎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对她说最荒谬的事情。“你在问我是否和你的朋友有非专业的关系吗？”她带着笑意问道。

阿布拉克萨斯放下了杯子。“有吗？”他扬起眉毛问道。“他告诉我没有，但既然我有机会了……”阿布拉克萨斯清了清喉咙。“对于他是否说了实话，我有点犹豫。”

金妮不禁大笑起来。她很惊讶，德拉科是一个烦人的傻瓜，卢修斯十分卑鄙，而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金妮不知道要作何想法，但这解释了很多。“那我可以告诉你，阿布拉克萨斯，这是事实。”马尔福扬起眉毛看着她，将玻璃杯放在了柜台上。“真的吗？”他靠近她问道。

“对！”金妮又笑了起来。“在你带他出去吃午饭那天，我们有大概两分钟的美妙爱情。”阿布拉克萨斯翻了个白眼，怀疑地看着她。“我们的老板有点烦人，汤姆正好过来救了他，让他免于被咒语攻击。”

阿布拉克萨斯喝完余下的酒，又要求重新倒满。金妮看了看柜台后面的钟，希望他们可以快点送来她的食物，因为她开始担心马尔福的威士忌酒量了。

“我知道了。”他喝着新一杯的酒。“但是，圣诞节行不行？这个邀请仍然有效；十分欢迎你。”他眨着眼说。

就在此刻，金妮的晚餐到了，她起身走开，并没有给马尔福答案。

“再见吧，阿布拉克萨斯。”

“反正我会把你算在客人名单上的，金妮。”阿布拉克萨斯举起杯子，也站了起来，开始走回他的桌子，他在她身后叫道：“圣诞节见。”

金妮深吸了一口气，她注意到汤姆在阿布拉克萨斯身后看着她，金妮挥了挥手，然后抓了一把飞路粉，消失在绿色火焰中。

第二天，她走进厨房做早餐时，发现博金夫妇坐在桌子旁。他们对她友善多了，或许昨天她的帮忙让她在他们眼中没那么一无是处了。

他们的小精灵准备了她的早餐，他们谈论着昨天，他们今天要重新修订存货库存，确保一切有序，明天才能开铺，因为他们又期待着比平时更多的顾客。

午休时，一位客人来和他们一起吃饭，他是一个有着大量物品要售卖的重要巫师。金妮立刻意识到，这个巫师就是博克几天前提过的那个收藏了格林德沃私人物品的巫师，在谈话过程中，金妮发现那根本不是一个小数目，他曾经把房子租给过那位黑巫师，在他被捕后，他保留了一切，从他的书籍到他的木梳。

他的兴趣在于售卖，那栋房子是一个第二居所，傲罗们最近已经发现了它。

博金夫人请金妮帮助她下楼，结束商店的盘点，让另外两个巫师商谈交易。除非必要，博金夫人并不与金妮交谈，她继续带着些许不满看着她，但除此之外，她只对她的存在做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评论。

总而言之，这一天进行得非常顺利，也如预期一般，并没有就这样结束。当金妮帮博金夫人爬上通往二楼的狭窄楼梯，在厨房的桌子旁坐下来，家养小精灵送上了一些点心，金妮不得不在刚刚到达的博克身边坐下，是博金叫他来帮忙完成交易的。

这时，金妮被告知，这位客人不得不在商店里留宿几晚，他们不知道要住多久，但她必须把客房给他让出来。

“但是……但是我睡在哪里啊？”她惊恐地问道，一得到答案，她就后悔了。

“既然你在与里德尔交往，你可以睡在他在阁楼的床上。”博金先生说，金妮脸色苍白地说不出话来。“你今晚就搬吧。”

博克站起来，碰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跟上他。

金妮跟随他走到客房门口，他打开门，停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

金妮走向她的衣橱，她从破釜酒吧搬来时装衣服的纸袋仍然保留着。她不想与汤姆·里德尔住在同一个房间，既然她现在有了钱，她认为在她可以在对角巷找到一个房间或小公寓前，租一间房是明智的。

她正准备打开衣橱的门，开始用咒语清空里面的东西时，博克突然将她压在了衣橱上，他的双手按在她的脑袋两侧，他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我不禁注意到，你似乎不喜欢与里德尔先生一起待在阁楼里，我觉得这很奇怪。”他微笑着说，微微挺直身体，但却没有把手从衣橱上拿开，一直将金妮困在原地。“你确定里德尔和你不止是朋友？”

金妮用力地推着博克的胸膛。“你又不成体统了，博克先生。”金妮咬紧牙关，生硬地说，伸手去裙子后面摸索魔杖。

“不成体统？我只是想享受我的投资。”博克转身走近金妮，但这次，她没有动，她会让博克认清楚自己的立场，哪怕她丢了工作，哪怕她必须加入食死徒才能盯着汤姆。

“我不介意再投资一点，给你租一个有着好景致的漂亮地方。”博克双手插兜，转到一边，回头看向金妮早上没铺的床。“我或许误解了你和里德尔，但我不推荐你待在阁楼里。”博克转向金妮，唇上挂着邪恶的微笑，他抬起手，想要摸她的脸，但在他这样做之前，博金在厨房里叫了他。

博克转身离开了房间，在关上门之前，他坏笑地看了她一眼。

金妮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用魔杖敲击着另一只手掌，几簇火花从尖端喷射了出来。他真幸运，博金叫了他，否则等她收拾完他，他们就得从地板上捡起他的残骸了。他怎么敢？他以为他是谁？

金妮打开衣橱，拿出她叠起并放在底部的纸袋子，将它放在地板上。她用魔杖敲了敲衣服，它们开始飞进袋子，她对她的其他物品也重复了这个咒语。

有人敲门，她走过去，猛地拉开了门，这让博金夫人吓了一跳，她用手捂住心脏。“哦……对不起！”金妮说道，为这位怀孕的女巫让出了地方。

“博克告诉我们，你接受搬进阁楼，因为你们两个本来就打算那样做的。”博金夫人和蔼可亲地笑着说。

金妮困惑地看向她，她身后的动作停止了，这意味着咒语结束，所有衣服都装进了袋子里，准备被送到破釜酒吧。

“什么？”

“你和汤姆呀！”她微笑着说。“我挺高兴的，他花太多时间独自待在阁楼里了，总是把鼻子埋在那些可怕的书本里。”博金夫人绕过金妮，从地板上抓起她的包，又回到她身边，推着她行走。“你能相信，我曾经发现他在读关于幽灵的书吗？”

“哦……但我本来计划——”另一个女巫并没有让她说完，而是握住她的手，将它放在她的大肚子上。金妮感觉宝宝在里面踢她，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博金夫人决定与她分享这个时刻时，她就完全缴械投降了。

“但是如我所说！”在放开金妮的手后，她继续说道。“这么年轻的人花那么多时间学习是不正常的……”

在抱怨汤姆的生活方式和停下来感觉宝宝的踢动之中，金妮决定自己永远也不要生孩子了，很明显，博金夫人正在经历剧烈的荷尔蒙波动，因为她这么突然地停止鄙视她是不正常的。

金妮确定自己绝不可能搞定这种事。

她们在楼梯顶端停了下来，博金夫人试图推开阁楼的门，抱怨汤姆施了太多锁门的咒语。她相当不快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门，抱怨着他的不信任，他以为这是贼屋吗？

金妮跟着女巫走进阁楼，夜空晴朗，星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让地板微微反光。房间十分整洁，没有一丝几个晚上前吵醒她的那场爆炸的痕迹，汤姆或许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因为一只装满了银色魔药的坩埚在他的桌子上轻轻冒着泡。

博金夫人将包放在汤姆的床上，又回到金妮身边，与她手挽着手下了楼。余下的夜晚十分顺利，家养小精灵为新客人准备好了客房，做了金妮吃得不是很好的晚餐，最终，博金夫人宣称她十分疲倦，这个夜晚终于结束了。

博金夫妇决定回家，博克邀请客户同他一起，他要带他去看看客房，他们可以在那里完成交易，而金妮决定上楼，当博克回来的时候，她可不想在厨房待着，让他再次上下其手。

金妮爬上通往阁楼的楼梯，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一直跟随着她。天气改变了，没有光亮从玻璃圆窗里透过，里面十分黑暗，博金夫人打开的门像一张张开的大嘴，等待着吞噬她。

金妮走进房间，并没有关门，她拿起装着她所有物品的纸袋，低头看向窗外，想知道如果她决定跳下去会发生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她可能会摔断双腿，那会对汤姆的人生产生极大的帮助，因为在他发现发生的事情和博金夫人用一把钥匙就解开了他的咒语，然后决定杀了她时，她不会乱跑。

金妮从窗边转过身，又看向房间里面。她走向沙发，重重倒在垫子上，紧紧地将袋子抱在胸前。她看着桌子上的坩埚，让自己迷失在魔药缓慢沸腾的声音中。

金妮宁愿尽管离开这里，博克的威胁一点也吓不到她，她也不在乎让博金夫人改变汤姆·里德尔的生活方式的希望落空，但她决定等着汤姆，她知道他并不喜欢惊喜，他或许宁愿她是向他宣布的那个人，商店里的所有人都认真地接受了他们假装的恋爱关系，虽然那只是为了避开博克，可现在，又有一个谎要说了。

她听见走廊里响起汤姆的脚步声时，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金妮站起身，在门口等着她，但是，汤姆几乎撞上她才意识到她在那儿。“怎么……”汤姆警惕地看着她，接着注意到她身后打开的门。“怎么回事？”他皱着眉问道，怀疑地看着她。

“哦……这是一个有趣的故事……”金妮笑着说。“你会喜欢的。”

汤姆将行李箱放在桌脚，脱下斗篷，靠在桌子上，将双臂环抱在胸前，不耐烦地请金妮开始讲述她是怎么进入阁楼的。

金妮焦虑地走到他面前，给他讲述这天发生的事情，她仍然将纸袋抱在胸前，叙述并没有花太长时间，但是，她讲完并看向汤姆时，她很惊讶地发现他露出了担忧的表情，这与她的预料完全相反。

“怎么了？”她嘀咕道，开始担心他的反应了，因为她还以为会看到他愤怒或恼火呢。

“那天，当你问我，我们是否使用暴力时，我承认我没有对你说实话。”金妮等待着，准备应对汤姆接下来要说的话。“博金和我都不赞成，但是如果事情的进展不如预期，博克通常会把他的伏地蝠唤出来。”金妮大声地抽了口气。

“什么？他有一个那东西？”她的喉咙里涌起了肿块，她记得自己学过，这个摄魂怪的“表兄”生活在热带。

“对，他有一只。”汤姆揉着鼻梁，叹了口气。“所以，我认为激怒他不是好主意。我不确定，但我愿意拿几个加隆打赌，就因为你已经拒绝了他，他会毫不犹豫地让你消失。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金妮俯向前，将头靠在膝盖上。“但我不想这样做。”她轻声说道。

“别担心，如果你睡在我的沙发上，我不会介意的。”汤姆在她面前蹲下，试图看看她的脸，但却没什么成果。“在新年之后，我们就分手，说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同居，你可以在对角巷寻找一个新的地方，也不用冒险在午夜被伏地蝠吃掉了。”

“这似乎是一个好计划。”金妮抬起头说。“一个月也没什么。”汤姆起身走开了，让她起身，在小沙发上好好躺下，她背对着他，面对着垫子。“我欠你一个人情，汤姆。”她说，接着将袋子放在头顶，把双膝抬高。

“我会让你知道你能怎样报答我的。”他一边说，一边弯腰观察坩埚里的魔药。

“棒极了……”她咕哝道。

汤姆脱掉外套和马甲，将它们放在椅背上，看向仍然在拿头顶的袋子玩荒谬的平衡游戏的金妮。

这会是漫长的一个月，魔法部发生的事情也会增添忙碌。汤姆将行李箱放在桌上，拿出一本晚餐后阅读的新书，让行李箱中的其他东西飞到各自的位置。汤姆叹了口气，开始拉上隔开房间的帘子，他最后看了一眼金妮，接着把帘子放下了。

 

** *

 

响亮的敲门声吵醒了两个人。汤姆环顾四周，天还没亮，没到工作的时间。“怎么了？”他听到帘子后面的金妮问道，但他无法理解另一个声音说的话。“你是什么意思？”汤姆下了床，拉紧睡觉时穿的上衣，将长袖挽到胳膊肘，穿过了帘子。“发生了什么，吉妮维娅？”他揉着脸问道，眨着眼试图看清金妮身后举起发亮魔杖的强壮巫师。

“傲罗来了。”她回头看着他说，脸上写满了困惑。

汤姆来回看了看金妮和那个占据了客房的巫师。

“你最好留在这里。”金妮对那个巫师说，接着跟随汤姆下了楼。

她赶上他时，他已经打开了门，正用权威和自信的声音与四个傲罗中的负责人交谈。

“如我所说，没有法律执行司出示的搜查令的话，我不能让你们在夜晚的这个时间进入商店。”汤姆冰冷地说道，他开始恼火了。“现在是凌晨四点，博金先生和博克先生不在商店，只有他们才能决定是否与你们配合，我没有这种权力。我不能做出可能让我失业的决定。如果你们想在店主不在的情况下搜查这间商店，你们必须给我一张法庭指令。”

“我们知道，自从格林姆夫妇被捕，你们就开始接收非法物品了！”傲罗威胁地用魔杖指着汤姆，大声咆哮道。

“这间商店里没有违法的东西，我们的交易都是合法的。”汤姆冷冷地回答。“我们的所有生意都是正规的。在魔法部的上次检查中，一切参数都正常，什么都没有改变。这是侮辱。”

“所有人都知道博金-博克……”

“博金-博克的作为都是合法的，很显然，傲罗们也是依据相同的法律，才在没有带必需文件的情况下，深夜强行搜查。如果你们还需要什么，我们上午九点开门。”汤姆关上门，将四个表情愤怒的巫师拒之门外。

“怎么回事？”金妮问道，跟在汤姆身后爬上通往阁楼的楼梯。另一个巫师坐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等着他们两个回来。“他们想搜查商店。他们时不时就会来这么一次。”汤姆回答。

“我还以为他们是来找我的。”另一个巫师一边走下楼梯，一边说道。“我几乎吓出心脏病！”

“可能是吧，他们没有确切说明他们想要什么。”汤姆踏上最后几级台阶，打开门，等待金妮进去。“看看明天早晨会发生什么事吧，但我建议你最好在这段时间内做好准备。”这个看上去比前一晚更加苍白的巫师点点头，消失在了走廊里。

金妮坐在沙发上，看着靠在门上的汤姆。“我觉得我睡不着了。”他一边说，一边抬起头看着她。“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在我的床上睡到起床。沙发有点太小了，如果你明天后背疼，就不能帮我的忙了。”汤姆走向他的衣橱，拿出一些衣服，进了浴室。

金妮从沙发上站起来，并不真的认为他是在给出一个选择，她接受了，他或许想继续制作桌子上的坩埚里仍然冒着气泡的魔药，所以，她决定配合，走到帘子后面躺下，将被子拉过头顶。

床单上有他的味道，仍然与她记忆中一样，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在水声中，她不久就睡着了。

“吉妮维娅！”有人在摇晃她的肩膀，想要让她醒来，但金妮不想离开舒适的床，它闻上去美好而熟悉，她觉得放松和舒适。

他正打算拽她的脚或者给她泼上一盆水。“吉妮维娅！”同一个声音让金妮翻了个身，仰面朝天。“让我睡吧，哈利，你醒着干什么？”她嘀咕道，伸出胳膊想找到那个让她不高兴的人，然后从床上坐起来拥抱他，用力把他拽倒。

“怎么回事，吉妮维娅！放开我！”汤姆试图从金妮的怀里挣脱，她让他在床边坐下，把他的脸拽到她的颈窝里，想让这个她误以为的“哈利”安静下来。

汤姆想叫醒她是因为到了起床时间，他也想让她看看街道上的傲罗们，他们还没能进入博金-博克，就去搜查清单上的下一家商店了，他们要利用日出前的时间搜查好其他商店。店主在对一个傲罗喊叫，而其他傲罗将一个个盒子摆放在街道上，这看上去相当滑稽。

然而，尽管是他被困在她的怀里，可她现在很脆弱。

汤姆也觉得这样不太好，但他是一个不浪费任何机会的巫师，她正睡着，他可以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使用一点摄神取念。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并闭上眼睛，让他的思维触须触碰着她。

他见到的第一幅画面是一个有着与金妮一样红的头发的巫师坐在一个厨房中，但她的注意力却在他与之说话的那个男人身上，他与他们差不多年纪，有着和他一样的黑色短发，但却相当凌乱，他有着一双绿眼睛，戴着圆框眼镜，唇边挂着自如的微笑。他推测这一定就是哈利了。

金妮开始走上楼梯，这栋房子有好几层楼，过了一会儿，她到达了她的目的地。汤姆注意到，她随着每一步而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年轻了。

汤姆进入她的房间时，金妮明显想起了一段小时候的记忆。金妮几乎是跑到桌子旁，拿起一本与他的日记很像的黑色笔记本，坐在窗座上，将它打开，微笑着开始书写。

汤姆正要走近一步，他觉得这本日记对他来说十分熟悉，但是，当她开始抚摸他的脑后时，他分了心，咒语断了。

汤姆不知道该作何想法，所以他决定之后再想，现在已经够了。他抓住她的胳膊，将它们掰开，他站起身，决定走出阁楼，不去叫她了。在他起身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她，注意到她的红发铺在他的枕头上，衬托着她的白皙脸庞，当他起身时，她甚至都没有动，仍然微微张嘴熟睡着。

她看上去好像就属于他的床，十分诱人。他好奇地用指背摸着她的脸。他的手指落到她的颧骨上时，她轻轻呼了口气，她的呼吸吹乱了他的一缕头发。闻到她温暖醉人的气息，就像鲨鱼尝到了血，他的瞳孔突然睁大，他突然有一种将嘴唇贴在她张开的嘴上的冲动，去吞噬和偷走她的每一口呼吸。

他突然颤抖了起来，他刚刚感受到的力量让他不安。他手指颤抖，谨慎地站了起来，走进厨房，避开了那个房间，避开了他的危险想法，避开了她。

 

** *

 

金妮走进厨房时，他正在读报纸。“我的床比沙发好吗？”他头也不抬地问道。

金妮在他身边坐下，拉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好多了。”她干巴巴地说。

“你还好吗？”他微微放下报纸，看向她。“你确定你睡得好吗？”

“嗯，一切都很好。”金妮揉着眼睛。“我梦见了我的家人……”

“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再见到他们了。”汤姆又看向了报纸，她不记得几个小时之前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真是令人宽慰。

他花了时间思考他在她的脑海里看到的东西，吉妮维娅写的那本日记太像他的魂器了。他还没有忘记那天晚上她说的话，说她在小时候有一本类似的笔记本，还有魂器说她知道那是什么。这真的似乎太过熟悉了。

反正那是一段旧记忆，他是透过她的眼睛看到的，可能只是一段掺杂了其他东西的记忆吧。

“但愿如此。”金妮叹息道，慢慢滑下了椅子。接着，她坐直身体，将头靠在汤姆的肩上，又叹了口气。“你暂时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汤姆带着笑意看向金妮，她的行为让他很惊讶。“我为此感到十分抱歉。”

金妮忍不住发出一声大笑，坐直了身体。“我会在商店里等你。”她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出厨房。

这一天过得很快，金妮负责接收那天早晨到达的订单，很少，因为魔法部发生的事情让总与博金-博克做生意的巫师们害怕，接着，她去帮助汤姆。

汤姆一直忙着接待稳定数量的客人，不过都没有周末金妮与博克和博金单独在一起时多。顾客们带来了越来越多的传言，说很多巫师被审讯了，不仅是那些与格林德沃有点儿关联的人，只要对他的事业表示支持就会被抓。

金妮倒在壁炉前的一把扶手椅上，转动右手腕，缓解书写了一天的不适。“我今天累得做不了饭了，我要去破釜酒吧吃点东西，你想让我帮你带点儿什么吗？”

“你可以给我带和你一样的。”汤姆从扶手椅中站起来，对金妮伸出手，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他的帮助。他莫名觉得放松，她对他的触碰不再感觉不自在了。

金妮消失在通往厨房的楼梯上，她要使用那里的壁炉，而汤姆也跟在她身后，去了阁楼。他脱掉外套，将它搭在书桌前的椅背上，然后打开书，看向坩埚里面，里面的魔药仍然在冒着泡，他做了一些笔记。接着，他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一些书和一些纸，回到他的桌子旁，心无旁骛地重新阅读他的笔记。

当一个盘子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汤姆吓了一跳，金妮将盘子放在纸的上面，微笑道：“准备好了，里德尔先生。”

“我可以很快习惯这样的。”他一边说，一边将正在读的书放下。

“好吧，你可以，但是不行。”金妮慢慢在沙发上坐下，小心不弄掉她的食物。“你在读什么？”她开始吃饭了。

“相当无聊的东西，你不会想知道的……”他头也不抬地回避了她的问题。

“好吧……”金妮翻了个白眼。“你真的不介意我待在这里吗？”

“嗯？”汤姆一边看书，一边漫不经心地吃东西。

“我问你……别管了。”金妮观察着他，尽管他与她在一起，可他的思想明显在别处，他让她想到了赫敏。

想到她的朋友，想到她的家人会在她的时代做什么，她叹了口气。想到他们可能拼命地寻找她让她心碎，但她不可能知道未来正在发生什么。

她又将注意力集中到汤姆身上，当然，如果他可以忽略赫敏是麻瓜的女儿，他或许愿意和她聊聊，自从汤姆毕业后，她的朋友是霍格沃茨最优秀的学生了，他们一定有很多可聊的。

他吃完饭后，她起身走向汤姆的书桌，拿起书堆上的盘子，将它放在自己的盘子上面，去厨房洗碗。

博克正与那个占据了她房间的巫师一起坐在桌子旁，但除了简短的打招呼，他们一句话都没说。

金妮泡了茶，拿着两个马克杯去了阁楼，将一杯放在汤姆的座位上，他心不在焉地嘀咕了一句谢谢，她将自己那杯放在了沙发旁边的地板上。

她穿过房间，从墙边拽过一把椅子，将它变成了一个小衣橱，然后把她的纸袋里的东西都倒在汤姆的床上，放进新家具里。打开抽屉，确认一切就绪后，金妮拿出第二天要穿的衣服，认为她需要洗个澡。她将衣服放在沙发扶手上，拿起杯子，关上浴室的门，并将门上了锁。

这间浴室比楼下客房旁边的那间要大，但装修得不怎么优雅，而是相当简单。金妮拉上灰色浴帘，打开热水龙头，往底部撒了一些浴盐，她环顾四周，寻找放毛巾的地方，但只有一个小洗手台可以放东西，上面已经有了一些汤姆的东西了。

金妮把他的剃须刀和须后水挪到了水池的另一边，放下她的毛巾，接着，她忍不住打开了那个小小的深绿色玻璃瓶。闻上去很好。

浴缸充满了水，金妮慢慢坐下，几乎沸腾的水包围了她的身体，她重重地呼了口气。小泡沫从水里升起，开始在她周围漂浮，金妮闭上眼睛，在浴缸里沉得更深，她几乎觉得回家了。这太舒服了。

她的下一个意识是，她坐在浴缸里呛水，汤姆的手放在她的后背上。他拍着她的后背，帮她吐出肺里的水，并将几缕头发掖到她的耳后，仔细地看着她。

“吉妮维娅，请别死在我的浴缸里。”他讽刺地说，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她一边咳嗽，一边问道。

“我有一种你会做什么蠢事的感觉。”

“什么？”她困惑地看向他。

“如我所说，你在里面很久了，我敲了敲门，你没有回答，所以我就进来了，让你坐起来，你开始把吸进去的水都咳出来了。”

金妮惊恐地看着他，消化着他说的话，明白了这些举动都意味着什么。“我答应你，我下次洗澡时会更加小心。”金妮嘶哑地说，用颤抖的手抓住浴缸边缘，她觉得很尴尬，只想让他出去。

“但愿如此；我可不想研究让另一个巫师欠你不止一条命意味着什么。”他转身走开了。

门在汤姆身后关上，金妮做了个深呼吸。

她站起身，现在已经冰冷的水让她颤抖，她用毛巾裹住自己，抓住柜子，试图冷静下来。

汤姆·里德尔救了她的命。她背负了伏地魔的巫师债务。她为最愚蠢的事情欠债了。

穿上睡裤和厚毛衣，金妮打开了门。汤姆已经拉上了隔开阁楼的帘子，但还是掀开帘子看了看她，确保她平安无事。

“谢谢。”金妮说。

“不用……谢。”汤姆放下了帘子。

金妮走向她的沙发，一条深绿色毯子正等着她，她感谢全宇宙，他在未来死了。

 

** *

 

汤姆第二天早晨拉开帘子，他那边房间的光线照亮了她这边，金妮发出一声呻吟。汤姆双手叉腰，弯腰对她露出一个微笑。“早上好，吉妮维娅，我很高兴见到你昨晚也幸存下来了。”

“汤姆，我跟你说，我觉得有人能神清气爽地起床真的十分可怕。”金妮气鼓鼓地咕哝道，她从沙发上爬起来，红发乱成一团，半睁眼睛皱眉看他。

“白天太短了，根本没空不高兴。”汤姆坐在沙发上说，这让她不得不收起双腿，他穿上鞋子，快速地系上鞋带。“我们有事要做，起来。”汤姆拍了拍她的膝盖，起身消失在门外。

对于舒舒服服的起床来说，这天或许很短，但这也是一个工作日如此漫长的原因。魔法部继续重走刑事程序，他们说格林德沃的案子也要被重审。

但更重要的事情是，也是在这一天，金妮又想起了她身处1946年。

还有几分钟关门时，一个高瘦巫师出现在了壁炉里。他穿着浅色衣服，举止傲慢，有着一双蓝色的小眼睛和一只大鼻子，就好像为了标志他的与众不同似的。

“我的客户让我来问一下这个商店里是否有人对这些物品感兴趣。”他尖声说道。他走向柜台，将一只盒子放在了上面，根本没想对它们恭维一番。

汤姆从仓库走出来，拉下袖子，穿上他的外套，与那个巫师打了招呼，并将盒子拉了过来。

汤姆开始拿出盒子里的物品：魔药，小盒子，一本日记，还有其他的东西。金妮看着汤姆，他扬起眉毛看着每个物品，很明显深受触动。

“你的雇主是谁？”汤姆问道，一边好奇地看着巫师，一边将东西装回盒子里。

“赫普兹芭·史密斯女士。”他敬畏地说。“如果有人可以去她的领地，她会很高兴的，因为她还有一些想要估价的东西，它们太珍贵，不能带到庄园外面。”

金妮认出了这位客户的名字，她怎么能不知道呢，当哈利在亲吻之间给她讲汤姆·里德尔的故事时，他花了好几分钟才说明白她的名字。

她绝不可能忘记。

赫普兹芭·史密斯拥有斯莱特林的纪念品盒，随着史密斯的死亡，汤姆会将它变成一个魂器，看样子这件事很快就要发生了。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