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dPinecone

第二十四章 都结束了

 

 

金妮不能答应西里斯。但是，她虽然知道自己不能答应，虽然从来就没有想过嫁给哈利以外的人，金妮还是想答应他。话就在她的舌尖，呼之欲出，但是她不能说。她向他保证过，她会答应他，可那时的她一无所知，不知道喝多了的西里斯在说什么。金妮知道，她不能改变时间的进程。

金妮仍然抓着西里斯。他希望她答应他，而她真的有考虑。西里斯知道他们都还年轻，她甚至还不到十七岁，但是这对他来说显然不值一提。西里斯只想让金妮留下来。

“西里斯。”她伤心地说。

她怎么能拒绝和西里斯在一起呢？

“我做不到。”

西里斯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仍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所以她又说了一遍。

“我不能和你结婚。”

西里斯眨了眨眼睛，将头偏到了一边。

“我知道你的姑妈想让你回家。我知道我们之间存在问题。”他拼命地想让她理解。“但是我们可以解决的。”

“西里斯，我希望自己可以答应你，但是我做不到。”金妮继续说道，尽量不去听他的话。“我做不到，因为我们的问题现在解决不了。你为什么不明白呢？”

西里斯摇了摇头。

“住嘴。”他叫道。“你没有说真心话，你只是在说你认为自己必须说的话。”

“西里斯，我们注定要失败。”

“住嘴！”他叫道，后退了几步。“别这样对我，金妮。”

金妮哭了，她涨红了脸，拼命想说些什么。她不想再伤害他了。

“如果我不离开，你就不会这样做。”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这件事既疯狂又愚蠢，可我还是想这样做。我还是想要你。你感觉不到吗？你感觉不到自己需要拥有这样的生活，拥有我和我们吗？”

金妮难受地看着面前的男孩。她真希望他能知道，她要做的事情是为了确保他的安全，让他能与她和哈利，还有爱他的所有人一起生活。对，她现在会让他伤心，可她之后会为他冒任何风险。她能怎么对他解释呢？

“我感觉得到。”她喃喃道，疲惫地揉了揉脸。

“我要你留在这里。你离开的话，我该怎么办呢？”西里斯低声问道，他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要开心！”金妮举起双手，沮丧地叫道。“我只会让你不开心，只有你一个人没发觉。”

“那是谎话。”他对她急促地说。

“还有西弗勒斯吻我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别那么叫他！别叫他的名字，好像你了解他似的。”

西里斯和金妮面对面地站着，对彼此大喊大叫。她想让他明白，现在是行不通的，这样她离开的时候，他就不会那么伤心了。等她救了他，他们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这件事你不能就这么过去了，西里斯。”

“好吧。你和斯内普接吻的事仍然把我气得半死，不过那不是现在的主要问题。现在的问题是你要离开——”

“我要离开了。我要走了，我不能留下。”

我希望我可以和你结婚，金妮麻木地想，看着他的眼睛一点点暗淡下来。我希望我能留下。

“这是你保护我的方法吗？”金妮叫道，想让自己的大脑清楚一些。她不能让他赢得这场较量，这场不行。

“对！”西里斯叫道。“该死，对。但是我觉得没有一个活人能保护得了你，金妮。你是我见过最固执的人。”

一阵微风吹起了金妮的裙子，吹散了西里斯的衬衫。他在为一场必输的较量而奋争，这一幕真令人伤心。见金妮没有回应，西里斯也举起了双手。

“那么你要走？你要走，不为我们努力了？”西里斯哼了一声。“我一点都不惊讶。你一直都在逃避。”

他耸了耸肩。

“懦夫。”

这个词激怒了金妮，可是她不想对他生气。金妮眯起眼睛，看着西里斯走开。她跑到他身边，从后面推了他一下。

“你叫我什么？你说什么？”她叫道，又推了他一下。

西里斯转过身，双眼通红。他向她冲过来时，她没有退缩，他喊得脸都红了。

“你害怕，金妮！梅林啊，真是太明显了。打我见到你开始，你就一直在害怕。真他妈是懦夫。”

金妮张大了嘴。

“你一直害怕与我太亲密，害怕承认你爱我，害怕和我谈论任何和你直接相关的事。你说得对。问题解决不了。因为你根本不想解决。”

他们面对面站着，仿佛准备决斗。金妮气得直发抖，她无法相信西里斯竟然对她说出这种话。

“你真是混蛋。”金妮低声说，耳朵嗡嗡作响。

她转身准备离开。他说的所有话都让她无法理智思考。

“喔，现在开始互相辱骂了吗？”西里斯在她身后问道。“别从我身边走开，金妮。”

西里斯向她跑了过来，金妮翻了个白眼。

“别走，金妮！”他将她拽了过来。“吵呀，吵呀！和我吵呀！”

“不！”她叫道。“不！我不想！”

“为什么？”西里斯也叫道。

“因为，”金妮捧住了西里斯的脸。“因为我要走了，我不能——我不能这么做。当我知道你想让我留下来的时候，当你向我求婚的时候，当你一直说你爱我的时候，我就走不了了！”

“但是我爱你，金妮。”他轻声对她说。“我真的爱你。”

金妮摇摇头，上前亲吻了他。

“那就别爱我了。”她对他说。“暂时别爱我。等我回来。”

西里斯叹了口气。

“别这么说。别再逃避了。”

“我现在做不到。”金妮说。“对不起。”

金妮又留恋地吻着他，将这一刻铭记在心。记住他在她身边的味道，他鼻子上的星点雀斑，她手中的柔软皮肤。她放开了他，看向恢弘的城堡。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要回宿舍收拾东西，然后回家了。

“至少说给我听。”西里斯愤怒地说。

随愤怒而来的还有疲惫。

“说什么？”

“你爱我。至少这样告诉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悲伤了。仿佛他刚刚意识到她不打算和他结婚，她不打算改变主意。

“西里斯……”

“金妮，和我说实话。如果你爱我，就说出来。”

他真英俊。可是她说不出来，她从未对所爱的人说过这句话。与掠夺者，与西里斯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直在纠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她不应该喜欢他，不应该仅仅因为自己喜欢他对她露出的眼神、对她说话的样子和对待她的方式，就与他待在一起，她知道哈利还在家里等着她。

她推开了西里斯，伤透了他的心，可他仍然站在她面前，为她努力着。如果她是世界上最固执的人，那么西里斯一定是第二固执的。也是因为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才会有进展。不想认真谈恋爱的西里斯遇到了一无所求的金妮。他喜欢和金妮在一起时不用负责任的感觉。所以她的所作所为虽然有时让他恨她，但他还是爱她。因为她从未期望从他那里得到任何东西，她是少数人里的一个。

金妮拼命想挣脱这段迷失在异时空的感情时，西里斯前来保护她了。她的人生里还有莱姆斯、詹姆斯和西弗勒斯，但是只有西里斯认为她属于自己。她不想被别人发现的时候，他总会撞到她，他总会在错误的时机激怒她，其他人不会这么做。他逼她是因为他知道，她并没有对他完全展露。

虽然仅仅几日之前，她觉得自己爱着西里斯，她的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可她现在看着站在对面的他，才意识到那种爱有多深。金妮决定要进入帷幔救西里斯时，她并没有过多考虑。她知道她的人生中必须有他，他给她带来了许多她从未见过的东西，他不能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或许是他第一次醉醺醺地对她说他爱她时的事。那时的情景暗示着他们不仅仅是无名无份的关系。又或许是圣诞节之后，金妮疲惫又脆弱地回到霍格沃茨时的事。她只想见西里斯，那样才会一切安好。她仍然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他时，满心欢喜，既想哭又想笑的感觉。这都是因为他来了，她最需要的那个人来了。

快没有时间了，她要走了，但是他应该知道她的想法。因为她觉得这是她现在应该做的事。不知为何，西里斯一直都知道。

“我爱你。”金妮慢慢地轻声说道，品味着这句话的味道。

她的话听上去既自然又真诚，传到了他的心底。西里斯轻轻笑了。

“这句话我可等一阵了。”

金妮的心很疼，她弯腰捡起了不知何时掉下的扫帚。西里斯哀伤地看着她，金妮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必须离开。

“可还是有选择。”风呼呼作响，西里斯提高声音说道。

金妮心痛地看着他。

“什么选择？”她的声音哽住了。

“你一直有选择，亲爱的。你一直要选择。你已经选择了离开，选择容易的道路，放弃我们之间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你要去做别人期望你做的事……你还可以选择留下，不听你姑妈和其他人的话，选择和我在一起。和莱姆斯、詹姆斯、莉莉还有彼得在一起。我们是你的家人。其他事情都见鬼去吧。我们会照顾你。你可以留下，我们之后会把问题解决。但是你有选择。别说的你好像别无选择一样。”

他说得当然对。她可以留下，晚一些再回去。金妮可以和西里斯待在一起，和他一起生活，等想回去的时候再回去。这个想法很美好。但是她不需要这样做。她需要回家，因为她只有回家，才能和西里斯生活在一起，在他身边做真正的自己。

“我做不到，西里斯。”她将扫帚抱在胸前，轻声说道。“我做不到，对不起。”

西里斯与生俱来的那种自信，让他光彩照人的自信，似乎在她眼前渐渐消失了。在属于金妮的时空里，他从阿兹卡班越狱，被困在格里莫广场后，她很少见到他的这种自信。她真讨厌自己现在让它消失了。

“你知道吗。”很久之后，西里斯说道，他那种油腔滑调又回来了。他走到她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腰，将她拉了过来。“我还在气你吻了那个黏糊糊的混球。你很清楚。我真讨厌你不理我的样子，我讨厌你明明想和我在一起，却还要去你姑妈身边。但是我知道……我知道你会想办法回到我身边。”

他又吻了她。

离开西里斯、转身跑回城堡真的很难。虽然他们深谈过了，可他似乎还没意识到她就要离开了，他最后看到的就是她从他身边跑走。进入城堡之前，她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他。他还站在原地，双手插兜地看着她。

尽管他们之间有一段距离，她知道他还在看着她。

她进入城堡，大步走向大礼堂。学生们鱼贯而入，意味着午餐即将开始。是时候离开了。金妮抓了抓头发，整理着思绪。几个月前，她只想回家，可现在能回家了，她却觉得这很难。

但是金妮必须继续。她不能停下。邓布利多警告过她，她现在不能软弱，她不能在情绪和身体都很脆弱的时候离开这个时空。所以她必须振作起来。和西里斯道别之后，她的胃中有一种灼烧的感觉，她觉得只有再次见到他，这种感觉才会消失。至少莱姆斯和她最后会有好结果，她知道等她到家后，她会第一个见到他。

可是她再也不能与詹姆斯和好了。甚至也不能和莉莉好好道别，她皱起了眉头，看向走廊里的大钟。还有几分钟，金妮不需要宿舍里的东西了，邓布利多会妥善处理。

她要找到詹姆斯和莉莉，对他们最后说一声再见。

金妮跑上了楼梯。他们一定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或是吃午餐的路上。金妮十分熟悉格兰芬多塔楼到大礼堂的路线，她知道走这条路，就很可能找到他们。她想得没错。她跑得好像有食死徒在追她，急匆匆地拐了一个弯后，她看见他们在走廊里走了过来。

詹姆斯懒洋洋地搂着莉莉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边，他正大声给她讲着故事。她看着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坏笑，仿佛他的浮夸想让她翻白眼。甚至她向他们跑过去时，他们都没注意到她。是他们身后那个浅金色头发的斜眼男孩发现了她。

“嗨，金妮！”彼得叫道，对她挥了挥手。

詹姆斯和莉莉惊讶地看向她。詹姆斯红着脸放开了莉莉，向金妮走去。

“金妮，对——”

金妮焦急地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别跟我道歉，不用为那件事道歉。”她气喘吁吁地对他说。“我不会因为你做正确的事情而对你生气。”

听到金妮的话，莉莉对她露出了笑容。

“哦。”詹姆斯皱起眉头，慢慢回答道。“你可真成熟。”

詹姆斯的惊讶让金妮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别表现得那么惊讶。”金妮对他说。

彼得走到金妮面前，紧张地抓着她的肩膀。她从来没有发觉他们一样高，彼得的眼睛这么清澈明亮。他还这么年轻。

“我听说你要离开了。”彼得有些紧张地说。“我很难过。你不在的话，就不一样了。”

金妮看着彼得，他有朝一日会毁掉所有她所在乎的人的人生，她拥抱了他。不管接下来的两年里他遭遇了什么事，会改变他的人生，她有一种感觉，如果他知道爱会比对权力的欲望更强大，他朋友们的保护比伏地魔的保护更有意义，他绝不会做出未来的那些事。

“谢谢你，彼得。”金妮在他耳边轻声说。

“噢，虫尾巴。”詹姆斯温柔地说。“你也有温情的一面吗？”

莉莉拍了一下詹姆斯的胳膊。

“我要走了，我只想说……我只想确认一切都好。”金妮解释道。

“一切都好。”莉莉向她保证，将一缕头发掖到耳后。

“金妮，我亲爱的。”詹姆斯走到金妮身边，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将头靠在他的胸前，汲取着詹姆斯的温暖，紧紧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你今天真美。”他在她的发丝中低声说道。“谢谢你给予的一切。”

金妮在他的胸前点了点头。

“还要谢谢你和我这种混蛋做朋友。”

金妮笑着放开了詹姆斯。詹姆斯低头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是一个兄长般的动作，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爱。他多次吻过她的额头，但是从未像现在这样意味深重。

“我们要去吃饭了。”詹姆斯说，握住了莉莉的手。“我们要讨论你的离开，想想怎么处理。我和西里斯说了那条法律——”

“他告诉我了。”金妮打断了他的话。

“哦！你今天见到他了？既然你看上去没有磨刀霍霍，也没有十分难过，我可以认为你们聊得……很好吗？”

金妮露出了微笑。

“不能再好了。”

詹姆斯点点头，对她笑了。

“一会儿外面见，我们要去下棋。”詹姆斯对她说。

彼得已经走开了，嘀咕着自己要饿死了。莉莉轻轻拽了拽詹姆斯的手，他对金妮点了点头。

“好吗？一会儿见？”

金妮没有说话，只是对他笑了笑。

他们走开的时候，金妮一直站在原地。这将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莉莉或詹姆斯。詹姆斯说了些什么，莉莉笑着吻了他一下，见到这一幕，金妮的心里觉得很愉快。三个人已经走到走廊尽头，正要转弯，詹姆斯却突然停了下来。

金妮惊讶地看着詹姆斯跑了回来。他又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还有……我觉得你和西里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管别人怎么说，别忘了这一点。因为大家见到自己在乎的两个人相爱，并对此一无所知时，他们都会变成像我这样的傻瓜。”

 

--

 

金妮来到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在桌子对面那个熟悉的座位坐了下来，耐心地等待着，邓布利多在壁炉前面踱着步。他和金妮说了一声，然后去了里屋。她独自一人待在宽敞的办公室里，起身向窗户走去。现在发生的事情太不真实了。

金妮靠在窗户上，深吸了一口气。外面的天气仍然很好，大多数学生似乎都在享受他们的闲暇时光。金妮将指尖压在雕花窗上，真想知道她的赫奇帕奇朋友们和掠夺者是不是都在外面。

这两群朋友虽然不同，可对她来说都很重要。他们几乎不了解对方，但是总有一天，他们可能会站在同一阵线，为自己的生命战斗。金妮将目光从窗边移开了。她把她的朋友们留在了一个必须努力抗争却难以存活的世界。可是将要发生的事情必须发生，如果不这样的话，在她的时空里，她所爱的大多数人可能都不会活着了。

金妮等待邓布利多时，她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这个念头。

在她平静下来之后，邓布利多也终于回到了办公室。他的手中拿着时间转换器。他的长指小心翼翼地捧着长链，他直接过来将它交给了金妮。她小心地将它接过来，很惊讶它竟然这么重。这个时间转换器是她人生中的负担。

“我在霍格沃茨待了这么久，你可能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斯泰尔斯小姐。”邓布利多在她身边说道。

金妮抬起头，泪水盈盈地看着他，根本笑不出来。回去真的很糟糕，除了失去詹姆斯、莉莉和她的其他朋友们，邓布利多也不在了。在她那个年代，他是自由和力量的象征。可是他死了。

“你还会见到很多人。”金妮轻声说。

邓布利多对她笑了笑，眼镜从歪鼻子上滑了下来。

“我真希望自己能再和你说些什么，可以真正安慰到你……但是连我都不知道你要面对什么。我只希望你能找到办法……你不会失去眼中的光亮。”

金妮用力地吞咽了一下。

“我看得出来，你爱你在这里的朋友。”邓布利多继续说道。“你离开以后，我会尽力消除他们的痛苦。”

金妮突然抱住了邓布利多。老人感激地接受了她的拥抱，他的长袍盖住了她的大部分身体。

“是时候了。”

他们放开了对方，邓布利多将金妮的扫帚递给了她。他看见她的下唇在颤抖，于是对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真的很难。”她紧张地说。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回答。“你想回到哪个日期吗？”

金妮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她点了点头。

“嗯。”

“长针指你要穿越的年数。回到过去的话，你要逆时针转……如果去未来，就顺时针。长针一格是一年。短针是月份。现在是一月，所以短针就在时间转换器的顶端。每转动一格是一个月。最后是天数，得需要这个。”邓布利多指着时间转换器上的一个拨号盘，金妮之前没注意到。“在上面拨出你需要的日子。”

金妮从没这么认真地看过时间转换器。之前是麦格调好了时间转换器的日期，解决了这些问题。邓布利多仿佛听到了她脑海中的问题，微微低下了头。

“我看到你要返回的日期对你没有好处……如果有人要从我这里获取信息的话，你会很危险，明白吗？”

金妮点了点头。

“我有一个请求。”金妮对他说。“你说我必须到达一个安全的地方……”

邓布利多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想去黑魔法防御课教室。”

他感兴趣地微微扬起了眉毛，盯着她看了很久，发现她是认真的。

“相比校长办公室，你到达那里会更安全吗？”

“对。更安全。”

邓布利多没有提出疑问。他拿起金妮的扫帚，让她拿着时间转换器，然后带她穿过霍格沃茨的走廊。邓布利多选择了学生最少的路线，但是金妮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好，所有人都出去了，还是因为邓布利多是校长，他对学校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了解。

他带着她走进了黑魔法防御课教室，轻轻关上了身后的门。金妮看了看四周，教室里没有教授。几分钟之后，整个教室的装饰就会完全不同了。

“我们可以去办公室吗？”

邓布利多还是没有问她什么。他带着她来到教授的办公室，金妮用颤抖的手接过她的扫帚。邓布利多从斗篷口袋里把书拿了出来，是这本沉重的书引出了这一切。她慢慢地接过它，仿佛害怕触碰它，她感觉指尖穿过一股电流。她嘴唇发干，心跳快了起来。

“就这样了吗？”金妮问邓布利多。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悲伤的眼神看着她。她从未想到这一天会到来。在1978年待了几个月后，金妮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真的会回家。可是她并不开心，反而紧张不安。她不知道等自己终于到家后，会遇到什么事情，她不知道战况如何，也不知道谁可能死了。

最糟糕的是，她不知道能不能把西里斯带回来。

“照顾好他们。”金妮鼓起勇气，想到了她的朋友们。

她紧张地咬着下唇，将时间转换器的链子戴在脖子上。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好的。”

她拨动着表上的长针，然后是短针，最后在表盘上拨出数字。金妮抬头看向邓布利多，对他露出了最后一个笑容。

“谢谢你。”

她最后看到的一幕是他对她安慰地笑了笑，接着，她的视线开始扭曲了。金妮紧抓着扫帚和书，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可是没用。她似乎在空中飞，头发飞快地拍打着她的脸，她想，这比第一次糟糕多了，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攥紧了她的身体。

压力越来越大，她尖叫着睁开了眼睛。她觉得很恶心，发出了痛苦的尖叫，但是她的叫声没有声音，仿佛时间将它们偷走了。纯粹的魔力让金妮摇晃了一次，两次。她觉得自己的皮肤好像被扯掉了，骨头都支了出来。

她从没有这么疼过，肯定也不会再这么疼了。

金妮的视线模糊一片，她拼命想呼吸，但是却喘不过气来，她感觉有什么从鼻子里流了出来，是血吗？她害怕地意识到，如果这一切不快点结束的话，她会死的。正当她开始翻白眼时，她落到了地上，双腿也软了下来。

她的头重重撞上了石头地板，身体瘫成一团。

她的身体在抽搐，仿佛又一波魔法击中了她，金妮慢慢睁开了双眼。她全身都疼，脑袋也出血了。金妮想抬起头，摆脱这一切，可是她发现自己几乎动不了。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她甚至都没有力气呕吐。

金妮扭过身子，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她的扫帚躺在不远处，但她只看到了扫帚。她拿住了那本书吗？莱姆斯在哪里？他为什么不在他的办公室？

金妮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的心跳得很缓慢。她真害怕，可也无计可施。

“等我一下。”一个声音叫道。

金妮不知道声音从哪里传来，但是听上去好像和她不在同一个房间。房间在她的眼前晃动着。

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接着传来了惊讶的吸气声。

“金妮！”

这个人呼唤金妮的声音很可怕。令人痛苦、恶心又担忧。接着，她感觉有手在摸她的脸，她想皱起眉头，因为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眼睛闭上了。

“金妮！金妮，醒醒！”

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这个人的语调突然改变了。

“去找校长！现在就去！叫护士过来！离开这里！”

金妮睁开眼睛，觉得好像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金妮，噢，天啊，金妮。”

是莱姆斯。他发现了她。他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她，金妮能看见他歇斯底里的表情。她能看见自己的血染红了他的浅色衣服，虽然她很疼，可是她觉得很糟糕。毕竟，莱姆斯没什么钱。

“坚持住，坚持住，他们很快就到了。”

与她记忆中的莱姆斯相比，他老了，也不一样了。她在他的怀里抽动了一下，莱姆斯绷紧了身体。

“你会没事的。”他对她担忧地说。

金妮觉得无所谓了。她太疼了……她突然觉得眼皮太沉，睁不开了。她露出淡淡的笑容，莱姆斯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莱姆斯。”她轻声说，然后晕了过去。

浑身都疼。一波疼痛蔓延四肢百骸，金妮猛然睁开眼睛，发出了一声尖叫。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她眯起眼睛，想适应明亮的光线。她正躺在一张床上，又一波疼痛袭来时，她蜷成了一个球。

“金妮！”

虽然莱姆斯的声音很大，可她几乎听不到。但是金妮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她高兴地接过他递给她的水杯。

“可以帮助减轻疼痛。”他说。

药几乎立刻就起了作用。金妮的肌肉松弛下来，她觉得不那么晕眩了。但是她仍然蜷缩成一个球，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她终于抬起头，看向莱姆斯的眼睛。

他用那双大眼睛看着她。她忍不住哭了起来，但她不知道是因为药效，还是疼痛，还是离开了她的朋友们，还是她终于回家了。莱姆斯的样子老了，眼角爬上了皱纹，头发也变灰了，不再是之前的浅棕色，其中夹杂着几缕金色。

他的脸上增添了新的伤疤，这种感觉不对，因为与金妮离开他时相比，他看上去那么疲惫和苍老。她情绪激动，无法呼吸了，莱姆斯对她伸出了手。

“没事的，没事的。”

他爬上床，她推开了他。但是他没有下去。

她看着四周，呼吸越来越快，脸也哭得脏了。她抬头绝望地看着莱姆斯，祈祷他的外表能够立即改变。

因为如果他的外表不变，如果他仍然这么苍老疲惫、无精打采，那就意味着她真的离开了所有朋友。那意味着詹姆斯和莉莉死了，彼得成了叛徒，马琳和多卡斯在多年前被谋杀。那意味着西弗勒斯杀了邓布利多，而西里斯被困在了帷幔之后。

她尖叫了起来，莱姆斯伸出胳膊，将她抱在怀里，仿佛要保护她。

她怎么能离开呢？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离开？她必须回去，她必须最后见一次西里斯，她必须告诉詹姆斯和莉莉她爱他们，彼得会愚弄他们所有人，伏地魔会在一个万圣节夜晚找到他们。

她在莱姆斯的怀里扭动着，想挣脱他的怀抱。如果她能挣脱，她就可以回去改变一切。如果她能回去，她就不用待在属于她的时空了。

“我还是莱姆斯。”莱姆斯轻声对她说，她控制不住地抽泣着。“我还是你的莱姆斯。”

她听到他的声音，停下了挣扎。这场扭斗耗尽了她的力气，她软绵绵地倒在了他的怀里。但是他没有放开她，她最终安静地睡着了。

金妮第二次醒来时，她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还是几天，甚至是几秒，莱姆斯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他在喝茶读书。她在床上动了动，他立刻向她看去。

“嗨。”他低声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

她觉得莱姆斯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她不愿意看他。他不应该这么颓丧，这么老。

“嗨。”她轻声回答。

莱姆斯在书上做了标记，将它放在床边的桌上。她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他看上去很累。

“你感觉好些了吗？”

他耐心地等着她找到正确的词语回答。

“不好。”

她刺耳的声音没有换来莱姆斯的回应。他只是叹了口气，将茶杯放在了书的旁边。

“你的家人会在几周之内到达。”他对她说。“我相信你会很高兴见到他们。哈利、赫敏和罗恩可能会在下个月之前过来。”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轻轻叹了口气，莱姆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绕过她的床，她睁大眼睛，发现他正向校医院的门走去。

“等等！莱姆斯！”她嘶哑地说，他立刻转了过来。“你要去哪里？”

“我要让人知道你醒了，你是清醒——”

“别离开我！莱姆斯，别离开我，你现在不要离开我！”

她嘶哑地说，她的呼吸又变得急促了。金妮没有发觉莱姆斯跑回她的身边，又爬上床，抱紧了她的身体。

“没事的，金妮。都结束了。你回家了。”

金妮靠在他身上，哆嗦着，努力平复呼吸。

“还没结束，莱姆斯。”她终于说道。

莱姆斯没有问她这句话的意思，金妮也不想回答他无声的疑问。她捂住胸口，想让心跳慢下来，她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莱姆斯的衬衫。

金妮闭上眼睛，突然觉得十分绝望。没有西里斯来安慰她，和她说他爱她了。她只有莱姆斯了，他拂去她额头上的头发，吻了吻她的太阳穴。

“休息吧。”莱姆斯对她说。“早晨你就会好受多了，也会更加清醒……”

他的声音哽咽了。

“再见到你真好。”

 

 

 

「完」